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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拆迁”、“蜗居”、“蚁族群居”这些网络热词反应的居住危机相比,他的这点破事实在不值一提,但一想起他受上帝的恩惠每日饱食免费晚餐的幸福,便又觉应和大家共同分享。

    走出校门的第一年,一辆破车载着他和他的行李跨过一条河翻过一座山将他们抖落在另一所校门前,他便在这里挥洒了九年的汗水,那年他十九岁。

    报到时他怀着兴奋和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开了校长大人的门,看到斜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校长大人,他知道我打搅了他的好梦,从此他的噩梦便开始了。

    领到“学校没房,你先到吴老师那里借住吧!”这句圣旨,他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心想他现在算是这个学校的一名老师了。挤了几个晚上,教学楼楼梯下的一间贮藏室为他腾出来了,他怀着感激的心情搬进了属于自己的的窝。呵,这里竟然是“一室一厅”,室内刚好可以塞进一张单人床,另一头卡一张三抽屉办公桌,只是这是一间地下室,光线是位于地上的那口窗户斜射进来的,晴日的早晨他总会享受到朝阳的惠顾。至于那“一厅”,更是值得说说。它是一楼楼梯留下的空间,用处可大了,学校分来的碳和自己的杂物全堆放在那里,只是最前方由于太低,够不着利用,真是浪费得可惜。

    大约住了一个冬季,校长竟把他的灶房腾出来让他住,说地下室太过阴暗潮湿了。为此他有点不舍,不是那“一厅一室”,而是送到校长大人手里的那幅他心爱的四扇屏。住进单间宿舍,加入正规部队,他感觉自己和一起分来的那几位大学生之间的差距缩小了,谁让自己是个师范生呢!

    好景不长,第二年学校分来了好几位女老师,人多房少,女士优先,他从此过上了和男同事“同居”的生活。两人甚至三人同住一间宿舍,更奢侈的还住过一夜的教室。那是在住三人宿舍前的一个晚上,也是春季开学的第一个晚上,领导开会特意叫上了他和另外两个男同事。

    “小阮,咱们学校现在宿舍少,人员多,今年又分来了几位女同志,她们住一块矛盾多,学校决定,你们就住到三楼那间空着的教室里吧!”校长语重心长地说。

    “凭什么每次搬房子都有我?这大冷的天两边都开着大窗户的教室是住人的吗?我不搬!”他吼道。不知哪来的勇气,那晚他竟然敢这样对校长大人说话了。

    “好啊!你不搬我搬,你住我的校长室!”

    “那是你的事,你的职责。要搬你搬,总之我不搬!”

    其他领导都以惊诧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向来对人毕恭毕敬的阮老师,静默片刻后,有人规劝,有人呵斥。会不欢而散。顶撞了领导的那个晚上,他和同事迫于各种压力还是搬到了三楼的那间没有火炉没有照明灯的教室。身体蜷缩在床上,但不知为何内心却滚烫滚烫地热。第二天,领导说开春还正冷着,让他们又搬进了一间大宿舍,是动员了隔壁的两位女老师让出的。这是一间土教室隔开的两间宿舍,下面有墙上面通畅,隔人而不隔音。

    光棍的日子怎么都好过,可他偏又谈了个女朋友,还跟人家结了婚。婚后咋过这种三男两女五人同声的生活,正在他犯难的的时候,学校拆除了这两间宿舍,要在此处盖宿舍楼了。他拒绝了学校分他的合住宿舍,提出自己掏钱在校外租房的要求,得到了同意。

    一年后,宿舍楼建成了,他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间,直到5.12地震发生,他迎来了一位住砖木结构的同事,又过起了二人“同居”的生活,不久还当起了电灯泡。他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就像当年觉得舍友多余一样,他开始盘算着如何让出空间。

    一年后,他调到了另外一所学校,离别了生活了九年,搬了八次“家”的母校。在他心里,早已把这个留下青春最美时光的学校当成母校了,是啊,这是教会他生存哲学的第一所学校,也是他认识社会的第一个窗口。

    来到新的学校,尽管分给他的宿舍依旧是用木板将大教室隔开的小房子,隔人而不隔音,但他已习惯了这种没有隐私、互相分享、相互干扰的生活,唯一不习惯的是由于是双面楼,他再也享受不到朝阳的眷顾,每当夕阳的余晖从北面的窗口射进时,他会觉得守望阳光原来是那般幸福。(作者:天空)

     

责任编辑:郑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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